官司碰壁

　　最近几周，老牌电视公司在官司中频频碰壁。

　　先是广播公司要求上诉法院重审Aereo案的请求被驳回。由于Aereo可以让用户通过互联网录制并回放广播电视节目，引发了广播电视公司的不满，希望法院能够下令关闭该网站。

　　接着是在上周，另外一家上诉法院又拒绝禁止卫星电视公司Dish Network销售Hopper服务，这款产品可以帮助观众自动跳过广告。

　　这些官司远未就此了结，但却事关重大。众所周知，广播电视公司靠两条腿走路：一条是广告费，另外一条则是对有线电视运营商收取的转播费。由于Hopper可以跳过广告，而Aereo则可以绕过付费环节直接通过互联网观看，所以这些老牌电视公司的利润势必受到冲击。

　　但这两起官司却都有违常理：怎么能在自己的渠道上使用他人制作的节目，而不与制作者分享收入呢?

　　早有判例

　　答案或许很复杂，但我们可以尽量简单一点。事实上，由用户控制的电视早在1970年代便绽放了曙光——彼时，索尼推出了Betamax录像机，随即在业内引发了轩然大波。网络和节目提供商从来都不希望用户拷贝他们的电影和电视内容，但美国最高法院1984年的判例却认定，由观众自己录制节目属于“合理合法的使用”。

　　自那以后，依据当时的裁决涌现出各种各样的设备，为普通用户赋予了主导权。如果将数字录像机视作一种能力，而不仅仅是一台设备，或许更有助于理解这种逻辑。Aereo可以使用天线录制广播电视节目，Hopper同样可以录制黄金时段的节目，这两款服务都可以被视作云端的数字录像机，而且恰好拥有通向千家万户的数据线——Aereo通过互联网，Hopper则使用卫星信号。

　　无论是哪个案例，法院都或多或少把握了一个原则：真正运行程序并录制节目的是用户。因此，即使通过第三方来完成这一工作，他们仍然有权这么做。

　　缓慢进化

　　如果说革命正在进行，也只是逐步进化成了当今的形态。角落里的卡带录像机让位于机顶盒里的数字录像机，现在的录像文件又被保存到云端，然后通过各种终端设备播放出来，包括电视机、平板电脑、PC和手机。

　　这种新模式在今年的一起官司中又得到了认可：Cablevision 2006年3月宣布，不仅允许订户随意录制各种节目，还可以远程保存到由该公司集中维护的硬盘上。但电视和电影行业却坐不住了，指控这家有线电视公司拷贝了他们的节目——请注意，他们并没有起诉普通用户。

　　纽约州的一家地区法院也认可这种观点，所以Cablevision于2007年上诉到第二巡回上诉法院。次年，消费者的控制权得到了极大的加强，上诉法院做出了对Cablevision有利的判决，认定按下操作按钮的用户才是拷贝节目的主体，而且播放录像的行为也并非公开演出，因此并不侵犯版权。

　　律师乔纳森·班德(Jonathan Band)说：“我们处于转型期，目前正在进入这样一个世界：你可以在没有广告的情况下获得自己想要的内容。但实际上，你仍然要付费。真正要争论的是，钱要交给谁。”

　　合理使用

　　例如，福克斯(Fox)已经起诉Dish Network，认为Hopper服务跳过广告的行为侵犯了版权，并违反了合同，更何况这款服务还直接威胁到福克斯的商业模式。

　　CBS、NBC和ABC也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打击这种模式。上周三，美国第九巡回上诉法院驳回了福克斯的上诉请求，支持美国一位联邦法官去年秋天做出的裁决，拒绝针对Hopper发布禁令。

　　该案主审法官西德尼·托马斯(Sidney R. Thomas)认为，Hopper制作的副本符合Betamax案中有关“合理使用”的标准。托马斯法官指出，虽然福克斯拥有节目版权，但在广告问题上却不拥有这种权益，所以跳过广告并不构成侵权。

　　但该法官也认为，尽管他不想颁布禁令——毕竟广播电视公司未能“证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的可能”——但Dish Network开发点播视频服务的行为是否违反了合同这个问题却远未解决。

　　Dish Network发表声明称，这一裁决标志着“消费者选择权和控制权”的一次胜利。

　　尽管遭到挫折，但福克斯仍然认为，倘若节目赖以生存的商业模式失效，节目本身也将随之消失。

　　真正对手

　　此外，这也只是最初几个回合的法律较量，今后还会有更多官司。不仅如此，Aereo和Hopper引发的重大问题最终甚至有可能交由美国最高法院裁决，以决定电视未来的命运。

　　“广告和订阅收入对广播电视行业的生存能力至关重要。”福克斯发言人斯科特·格罗津(Scott Grogin)说，“我们希望通过法律或监管手段保护自己的权益，但如果无法实现，我们就必须考虑商业解决方案。”

　　最后一句话表明他们可能采取“B计划”。如果所有的律师和抗辩都无法打动法官，福克斯可能会彻底关闭有线电视信号，导致Aereo无法抓取任何内容。而在Dish Network的案例中，由于双方展开了很多交易，因此福克斯完全有可能迫使这家卫星电视运营商因为推出Hopper而追悔不已。

　　不过，电视公司真正的对手既不是未成气候的Aereo，也不是Dish Network，而是这些企业所代表的理念以及由此产生的颠覆作用。例如，CBS与时代华纳有线目前正在就转播费打得不可开交，倘若CBS终止与时代华纳有线的合作，后者甚至建议用户使用Aereo。可以想见的是，有线电视公司也希望借助Aereo背后的理念和技术节省大笔的转播费。

　　商界有一条铁律，对媒体行业尤其适用，那就是：一旦消费者掌握了决定权，彻底的颠覆迟早会发生。唱片公司对此深有感触。而现在，颠覆者不仅获得了用户的支持，就连法律也站在了他们一边。